应台湾雅运文化传播公司之邀,由江苏省昆剧研究会、苏州昆剧传习所、苏州昆剧团和苏州市艺术中心组成的苏州市昆剧艺术团,经过半年的紧张排演,终于在去年年底抵达台湾。来自发源地苏州的昆曲终于首次登上宝岛台湾,以真正典雅、原汁原味的传统面貌亮相,在宝岛台湾引起轰动。经过半年多时间的紧张排练,苏州昆剧艺术团在台北新舞台首演传统剧目《钗钏记》,旗开得胜,古意盎然的艺术风格在现代观众的眼中成为前所未见的惊艳之作。可容纳千余人的剧场不见一个空位,早在开演前数天,戏票便已售罄。内行的台湾昆剧观众非常清楚,“苏昆”追求的是古朴而不是“时髦”,这是他们所最赞同的。作为“苏昆”此次赴台演出五台大戏之一,也是首场演出,《钗钏记》曾于1997年由江苏省苏昆剧团演员龚继香、陶红珍赴台演出“相约”、“讨钗”两折,这是南昆味道很浓郁的苏州折子,但无首尾,此次加上了“讲书”、“落园”、“小审”、“大审”等,将全剧串联起来,成为首尾完整的一场戏,又不失原作的精神,最大程度地保持了传统原貌,成为“叠头戏”中的成功之作。台下的观众也具有相当的鉴赏力,对关于戏的所有内涵均有精到的见解和评判,使苏州昆剧演员强烈地感到:台湾有着一流的昆剧观众,昆剧艺术是海峡两岸中国人的共同艺术遗产和精神财富。“未经改革”、“风格比较纯正”、“移步不换形”、“中华昆剧老字号”,这些相对“改革”“创新”持相反态度的宣言,印在了苏卅昆剧艺术团赴台公演节目册首页;节目册是采用线装形式装订,绢纸设计,内附数张古老版画,这些都让内行台湾观众感受到了古朴的气息。他们还说:昆剧在台湾风行近十年,“苏昆”风格把“昆味”至少又提早了二百年左右时间。
有别于过去一、二名演员单独赴台参演,以致无法突出整体风貌的限制,“苏昆”此次不仅以既大又强的阵容全力出击,还采取了别致、逆向操作的“复古法”,在票房和观众感受获得“双赢”。随后的几天,艺术团还走进社区、校园。特别是首次将精彩剧目送入大学校园,古色古剧风貌立刻倾倒了众多的教师和学生。在新竹的“交通大学”演出时,许多学生则已早早地来到剧场,等着期待已久的好戏开演。“苏昆”演出的是《钗钏记》,吕福海饰演的韩时忠是活脱脱一个非常可恶又让人看了觉得实在是太可爱的“小花脸”,把观众的情绪煽动得无以复加,其奸恶的行径和滑稽的表演引来笑声不断。杨晓勇饰演的皇甫吟儒雅得有些迂腐,也是个形象鲜明的人物。最教人喜欢的是由陶红珍饰演的芸香,十足的伶俐小丫鬟形象,她的那句后来成为苏州名谚的台词“一口咬死皇甫吟”成了台湾观众印象最为深刻而津津乐道的话。青年演员表现力不俗,老演员风采也不减当年。“继”字辈演员周继翔到台因劳累过度,身体不适,但上得台来,仍打足精神,拿出了最佳水准,把“大审”中的清官李若水演得令人敬佩不已。许多大学生都是带着问题来看戏的。
昆剧有多古老?昆曲为什么是中国的“雅乐”,昆剧如何诠释“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昆剧的艺术价值何在?看完戏,感觉仿佛从中找到了答案,值得一提的是,不少观众是从附近别的城市特地赶来的,甚至还有的观众在22日晚上已经看过“苏昆”演出的《钗钏记》了,看了还觉得不过瘾,这次竟然又从台北赶到新竹来看一遍,重新感受“苏昆”带来的传统原味。他们觉得,这样古风浓郁的昆剧演出,在台湾还是第一次,实在找不出不看的理由。为了观看来自于发源地苏州的昆剧,醉心于昆曲艺术的知名台湾作家白先勇特意从美国飞回台湾。白先勇以“昆曲义工”自诩,为支持、推广昆曲摇旗呐喊多年,对于苏州昆剧艺术团此次带来的传统剧目以及维护昆剧传统的做法尤其表示称许。白先勇认为,昆曲是超越地区、语言、种族的世界性艺术,相比于西方的芭蕾、歌剧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决定中已得到了证实。
从昆曲的现状来看,祖国大陆有一流的昆剧观众,台湾有一流的昆剧观众。要成为真正的昆曲爱好者需具备一定的国学底蕴。过去,台湾在前辈徐炎之等人的不懈努力下,在各大学成立昆曲社,花了十年左右时间培养出源源不断的昆剧观众。他觉得大陆不妨像台湾一样,以学校师生为主要推广对象。白先勇同时也提出诤言,昆曲应“国内推广,国际宣扬”双管齐下。昆曲未来要进军国际,一定要在所有方面,均必须一丝不苟地追求其本质,也就是最大限度地去靠近传统。此外,在昆曲继承、教育、演员和观念的培养、海峡两岸演出交流等方面,应进一步深入开展。不仅台湾观众看戏的热情高,还有许多专程从香港、日本、新加坡甚至美国赶来的“铁杆”昆迷,让苏州昆剧演员大为感动,感慨万分。其中,石望是苏昆演员的老朋友了。这位日本人曾在苏州大学昆曲艺术班学习昆曲,接触、喜爱、迷恋昆曲已有十余年的历史,如今在昆曲研究领域已有一定的造诣。此次他专程从日本赶到台北,买了全部场次的戏票,重睹苏州昆剧的传统神韵。影视红星当起了昆剧演员的“追星族”,这也是在台北出现的奇特景象。日本著名影星宫泽理惠正好抵台北为她的电影《游园惊梦》作宣传。而当她得知她的“老师”、苏州昆剧演员陶红珍也正在台北演出昆剧时,特地赶到剧场与陶老师见面,并观看演出。《游园惊梦》在苏州拍摄时,就是由陶红珍为宫泽理惠教唱昆曲,此次异地重逢,又是与昆剧相关,两人颇感有缘。当宫泽理惠随陶红珍走进剧场时,年轻的观众们颇感意外,反应过来之后,两个因昆曲而成为好友的“明星”便陷入了人山人海的“重围”之中。
连日来,昆曲在台湾成了人们关注的热点和争相谈论的话题。与此同时,“姹紫嫣红——2001年昆剧文物史料展”也在台北揭开序幕。展出内容包括海峡两岸昆剧历史性照片、史料以及文物,祖国大陆相关博物馆也提供了展品。这样的展览在海峡两岸堪称首次。其中最引人注目者,莫过于由苏州戏曲博物馆所提供的、明清早期昆剧在私宅演出时用的雕花屏障“堂名担”,为1910年至今硕果仅存的紫檀木质珍贵文物。这座“堂名担”高2.8米,宽3.2米,是目前全中国仅有的一座。还有原建筑已于五十年代拆除、明清以来所有昆班均需前往演出的梨园公所会址苏州“老郎庙”的模型,保存完好的太平天国忠王府古戏台模型等。此外,还有昆剧演员字画、手抄本、扇子、流变传承资料、线装昆曲曲谱、手卷、昆剧剧画等。在珍贵的历史照片部分中,除昆曲泰斗俞振飞,“四大名旦”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苏慧生外,因电视剧《人间四月天》而重新为观众所注目的历史人物徐志摩、陆小曼,也各自有其昆剧演出照片或图像。在展览开幕式上,王芳、陶红珍、吕福海等“苏昆”演员特地着装,在大展现场示范演出《牡丹亭·游园惊梦》,立刻成为一大群女中学生的崇拜对象,连同白先勇在内,围着演员争相签名、拍照留念成了场内最热闹的景观。(苏文)